习惯冰冷


火热的心不知何时已经燃尽,

沸腾的血不知何时依然平静。

迷途的人啊,何时已习惯了冰冷?

冰冷的心啊,何时能够再次燃起?

——题记

从成都到安岳,沿途是一座接一座的翠绿的土丘,土丘上满是起伏着的葱茏的树木,忍受着烈日的炙烤。

时值正午,车厢里已经没有了空位,闷热难耐。我旁边一个穿白裙的小姑娘正睡在年轻妈妈的怀里,呼呼地吹着气,发际间、嘴唇边渗着几粒汗珠。她大概只有4、5岁,样子很是可爱。挤在过道里的那位胖叔叔,尽管只穿了件背心,头上、额上、手臂上都是汗。似乎只有司机感觉不到天热,一边哼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小调,一边很悠闲的把着方向盘——他头上的风扇一直对着他呼呼的转动着。或许,他还感觉冷清了些吧,只要沿途有人招手,他都会很“和气”地踩下刹车,耐心地等乘客挤上来。尽管不少人有怨言,他可不理会。

“嘶——”车停稳了,是在有唯一一家快餐馆的路边。“大家赶快吃饭,半小时搞定,过时不等哈!”司机甩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之后,便不见人影了。乘客们便只好下车,认识的不认识的只管围着大厅里那几张快餐桌坐了下来。

空气里除了热浪,除了不太嘈杂的人声,就剩那稍稍有点让人恶心的气味和时而在人缝中穿梭飞舞的苍蝇吧。老板娘倒是很热情,满脸堆笑,忙着倒开水,忙着开风扇,服务员人手不够,她还主动帮着上菜盛饭。

饭菜似乎不是很合大家的胃口,价格也颇不便宜。只好凑合吧,暑热的天气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,别人都认了,认了吧。几分钟之后,桌上便摆满了几乎没有动过几口的方便盒——也许因为长途乘车的缘故,也许还因为空气里那种让人颇为不自在的味道吧。

吃过饭,有些继续赖在大厅里等司机,有的也许难以忍受大厅的氛围,干脆溜出来到门外阴凉处或蹲着,或站着。我也是溜出来的一员,本以为外面至少空气要好些,哪知那种味道似乎更浓些。一抬眼,小店斜对面隔着公路的边上,一个大垃圾堆还在享受烈日呢!西瓜皮、塑料袋、烂菜叶、还淌着汁水的剩菜……一块儿挤着——“团队”的力量真大,我终于发现了造成这一切不爽的原因了!

随着食客们“战斗”的快速结束,服务员们也忙着为这个垃圾堆增加着“成员”——几十个盛着剩汤水、饭菜的方便盒。这时,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走出一个人,似乎要朝我们走来。看不出他穿的是什么牌子的衣服,因为他赤裸的上身黝黑,而且布满了尘土,裤子又脏又破,汗渍与尘土似乎把它浆补得更加的厚实和僵硬。

“可能要钱来了……”

“可能是骗子,别理他哈!”一对青年男女捂了捂裤兜,眼神中充满质疑,充满不屑。

可他却在接近人群时拐弯了,径直走进了烈日中,朝着刚刚增添了新成员的垃圾堆走去。

“哦,真的是流浪汉耶,捡垃圾吃去了!”青年男女似乎松了一口气。

“傻子也造孽哈!”

有人也在附和着发表自己的高见。

那人似乎并不理会人们关于他的谈论,埋头在垃圾堆中搜寻着。

烈日下也只有这唯一的看处了。大家也就只好把目光集中在这吃“霸王餐”的食客身上了,欣赏着这出哑剧,就如同家常便饭似的。厅外的人们没有了交流,空气里十分安静,只有大厅里不时传来一两句人们的交谈。

这时,一个白影跑进了阳光中,是车上睡觉的小姑娘,她手里拿着半瓶饮料。她跑向了垃圾堆。“别跑那么远,随手扔了就是了!”妈妈在阴凉处大叫,大热天的,她很担心她的宝贝。

但呼喊没有叫住小姑娘。小姑娘跑到垃圾堆边,并没有我们所预料的稚嫩的扔垃圾的动作,而是把瓶子递向了那个流浪汉。

“叔叔,饮料我不喝了,你拿去喝吧!”

那人抬起头,一只黑乎乎的手接过了饮料瓶,他的喉头似乎动了动,但没有出声。他有些木然的站在那里,望着白影从他的身旁跑开。当时,我尽管隔着一条马路,却分明看到了一种别人没有看到的东西——一一丝神采从他的眼中闪过——一一丝惊异的情感也突然浮上心头。

司机不知何时已经上了车,人们拥挤而上。马达响了,汽车往后退了退,便径直朝前开去,头也不回地。后面的空气中只留下些许窃笑,只留下了一片浮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