猪小玩记


一缕阳光穿过瓦缝,直射在砖墙转角的蛛网上,一只肥硕的蜘蛛伏在网中央,纹丝不动。那些平时无法看见的灰尘在这束阳光里呈螺旋状上下腾跃着,那么富有立体感。小猪猪小玩贪婪地睡在猪圈里,一双小眼像被缝住了一样,总也张不开。他不时砸一下嘴,鼻子哼哼两下,仿佛正享受着暖和日子带来的安逸甜美。

梦里,他遇见了猪太太太爷爷,只听他腆着肥肥肚皮对小玩说:“曾曾曾孙儿啊,我们猪氏家族尽管规模庞大,足迹遍布世界各地,但已是声名狼藉(生活中,猪的名字已成为贪、懒、笨、憨的代名词),甚至还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。你一定要奋发图强,为猪氏家族树立新形象啊,不然,你太太太爷爷我在九泉之下也是难以瞑目啊……”话未完,猪太太太爷爷已经是泪水潸然了。

猪小玩正欲上前安慰太太太爷爷,突然一激灵,从梦中醒来,他揉揉惺忪的睡眼,发现自己仍睡在猪圈里,只是天已经大亮,阳光从瓦缝透进来,感觉暖暖的。

“太太太爷爷显圣,一定是让我做头猪!”猪小玩在心头暗自盘算着,“对,我一定要做一只头猪,一只去除了所有猪的缺点、有着良好生活习惯和精神风貌的头猪。”

有了这个念头,猪小玩的生活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了。早上,他收拾好自己的“房间”,便开始练习跑步,做健身操,甚至学着打太极拳——他要为自己练就一副好身板。平时,他一改原来贪吃的习惯,尽量克制自己的食欲,控制睡眠,他得紧跟时代步伐,保持好身材,不能让自己太臃肿。午觉后,他会专心听主人家少爷诵读《孙子兵法》和《弟子规》等国学经典。后来,他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,于是,他就对着天空忽高忽低的练起声来。再后来,他看见主人家的小姑娘学起了华尔兹,他觉得很有趣,只是现在时机不成熟,等将来他是一定要学会的……

“也许猪氏家族的名声马上就会好起来。”猪小玩这样想,“将来,我也许会得到一枚家族爵士勋章,也许我会成为家族的‘绝世功臣’,也许猪帝国的世袭制将从此因我而变为禅让制……”他完全沉醉在幻想的空间里了,忍不住唱起了小姑娘爱唱的那首《江南stary》:“我爸刚弄死他,刚弄死他(oppangangnamstyle,gangnamstyle)……”天空中,来回飘荡着阵阵得意的猪叫声,尽管不太动听,但节奏明快,吐词清晰。

“你在干什么,呆猪!”他的一举一动被隔壁的一只公鸡看得一清二楚,“大白天的发什么神经?”

“哈哈,告诉你一个让你眼红的消息——猪氏家族的命运将发生巨大的改变,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了,我也会因此而功德无量。哈哈哈哈——”天空中再次响起猪小玩得意的笑声。

“你做什么春秋大梦,蠢猪!人类要的是你们身上的肉,而不是你的名声。我看你是被猪圈的臭气熏昏头了吧。”公鸡的眼珠子似乎绿了。

“那有什么关系呢?到时候,我将是世界的焦点,所有人都会膜拜于我——‘啊,多伟大的猪啊,他的出现改变了猪的历史!’于是,他们将撤销一切对猪的诋毁,对猪氏家族敬如神明……”一条狗在一旁听得倦了,伸了伸舌头,打了个哈欠,伏下头,半眯着眼喃喃道:“莫说鄙人痴,更有痴似鄙人者——”

猪小玩忽然抬头望了下天边那朵霞云,无奈的摇摇头,半是安慰,半是鼓励道:“我自有愚公移山精神,何愁不能显姓扬名也。”

猪小玩一如既往的早起晨跑,打太极,练华尔兹,参加学习,还会练练嗓子。渐渐地,这些成了猪小玩每天的必修课,要是哪一天漏掉一项,他就会感到浑身不自在。

时间在晨跑的脚步里划过,从华尔兹乐曲边沿擦过,在拳影霞光的恬静中逝去……终于,猪小玩变得精壮了,身上的赘肉消失得干干净净,毛色愈发铮亮,每天总是神采奕奕的。他学会了全套太极拳,《孙子兵法》烂熟于胸,华尔兹、踢踏舞跳得有条不紊……如果运气好,你还能听到他那充满中低音魅力的《江南stary》。“这简直太完美了,看他们谁还嘲笑我!”猪小玩又得意地笑起来,露出刷得干干净净的牙齿——他觉得自己是一头很完美的猪了。

“娃他爹,你扫过猪圈吗?”女主人惊异地问,“如果这是猪自己的杰作,那他可真是只乖巧的猪!”猪小玩听在耳里,心里可乐开了花。

“你看他长得那么结实,几个月下来节省了一半的粮食——你看那快乐的眼神,真让人心动啊!”女主人脸上溢满喜悦之他情,“他还能唱两句流行歌曲呢,这小可爱比对门王家的鹦鹉还精灵啊,啧啧啧……”

猪小玩眯缝着眼,沉浸在女主人的赞美声里,情不自禁地跳起了踢踏舞。“娃他爹,你看,这家伙又跳舞了——我可爱死他了。”

“你瞧他身上,毛色光亮,肌肉轮廓可见,精肉一定不少,真是只少见的猪啊!”男主人也在一旁啧啧称奇。

“娃他娘,今天我从集市上了解到,近些时间精肉紧俏,市价也很高,要不,咱把他送屠宰场,兴许能卖个好价钱。”猪小玩突觉眼前一黑,打了一个趔趄,差点摔着了。

“你猪啊,这么一头乖巧的猪,你舍得卖掉吗?”女主人提高了嗓门尖声嚷道,突觉不妥,“你脑子比猪还不如,你瞧对门王家的鹦鹉,就会跟人学几句话,就能到处去表演挣钱。咱家的猪优势这么突出,亏你想出这样的损招儿来”

“对呀,咱的猪可以自我清洁,念《孙子兵法》,会跳踢踏舞、华尔兹,还会打太极,唱流行……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,咱也不用守着一亩三分地愁眉苦脸了,可以四处演出挣钱啊。我真是猪啊——不,连猪都不如,竟然想着把他卖屠场里。”男主人像注入了强心剂一样手舞足蹈起来。

猪小玩也一下子兴奋起来:“我爸刚弄死他,刚弄死他(oppangang

nam style,gang nam

style)……”

从此,城里乡下,每逢有庆生祝寿、送嫁迎娶之事,总能见到一对夫妇,带着一头打扮一新的猪,给人们表演着各种滑稽而神奇的节目。

有一天,人们从电视里发现:一头猪,头戴花环,在优美的乐曲声中,跳起了华尔兹,唱起了《江南stary》,说起了《孙子兵法》脱口秀……

命运往往因梦想而改变,人生往往因执着而精彩,愿所有人都在改变中进步,在执着中收获。

——后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