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机垂直降落在一片灯火的海洋中。阿南还未来得及仔细欣赏灯红酒绿的西方大都市夜景,约翰就将阿南塞进了一辆等候多时的氢动力小轿车,WBE的地下实验室在远离城市的沙漠中,飞速行驶的氢动力轿车花了一天一夜时间才到达。阿南被安排在一间小房间里,第二天,游戏开始了。
阿南无法确切说出“毁灭机器人第二代”和老的游戏的具体区别,尽管心理早有准备。游戏开始后,他还是从心底暗暗惊叹,这哪里是游戏,简直就和真的一模一样。人一坐进封闭的电脑舱内,就像飞行员被绑在座椅上,巨大的传感器连接着大脑、双手和双脚,一切都模拟实战。在幻象中,机器人从基地起飞,按照预定作战计划飞向目标。脚下,机器在均匀地震动,虽有防护系统,仍然能够感觉到飞行时的失重状态,颠簸、碰撞和爆炸的轰鸣声,无一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。完成任务后,机器人自动返回基地。阿南在第一关结束,激动地走出机器时,约翰那张皮笑肉不笑地胖脸又出现在他的面前。“怎么样,小伙子,我没有骗你吧?祝贺你赢得第一关的500元,这是你的奖金证明。”约翰将一张花花绿绿的存单递给阿南,“不过,我想要提醒你,如果你下一步失败了,它也就不存在了。”
阿南抬起头盯着约翰的胖脸:“我会拿到12。6万元奖金的。”午饭又是炸薯条、鸡腿、汉堡包。“我要吃新鲜蔬菜!”阿南抗议道。“免费让你吃就不错了。”阿南听见一个人用蹩脚的英语对他说。这是一个黑人,看上去与自己差不多大。“你好,我叫布莱克,比你早来几个月。”阿南的英语水平勉强可以跟布莱克进行一些简单的谈话,从布莱克的嘴中,阿南得知自己并不是唯一得游戏实验者,约翰从世界各地找来了二十几个游戏高手,大家都在角逐这12。6万元奖金。“现在,我只想回家。”阿南挺布莱克这样说,他似乎已经厌倦了。
不管怎样,我还是要那笔奖金。阿南这样想,他成长得地方能够给予他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。在以后的几关里,参加游戏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没有规律,有时是清晨,有时是深夜,所有得一切都尽力模拟实战。由一人单干变为多人配合,游戏的内容也更火爆,更刺激,游戏中只有一样东西不会改变——毁灭的目标永远都是带IBA标志的建筑物、机器人、车辆和人员等等。通过第五关后,阿南享受到了一顿丰富的午餐,不仅有他要求的新鲜蔬菜,还有海鲜。“现在,他们总算知道我的重要了吧。”阿南得意洋洋地作在餐桌边,想起刚才约翰的一番吹捧,又觉得有些飘飘然。桌上有一道菜是龙虾,血红的怪物举这一对吓人的大钳,直勾勾地望着他。
看到龙虾,阿南又想起游戏中那血腥的场面,支离破碎的尸体,在死亡的神翼下发抖、号哭的人们,特别是战火中那些小孩的脸,那些纯洁的脸所透露出来的对死亡的深深的恐惧,强烈地震撼这他的心灵。当然,他把他们全杀了,可这又有什么关系,一切只不过是场游戏罢了。阿南摆摆头,决定忘掉这一切,抓起盘里地龙虾一口咬去。在以后的游戏中,玩的难度变得越来越大。游戏中一般有两种战斗机器人,一种是单纯由电脑控制的机器人,一种是人脑、电脑共同控制的机器人,后一种比前一种要难对付得多。游戏中,这种有人驾驶得机器人慢慢增多,而且,它们得驾驶员变得更善于沉着应战,也更冷酷,这样,慢慢地,阿南看见自己身边配合的战斗机器人战死沙场的越来越多了。游戏的竞争也到了白热化的地步,阿南明白那些在游戏中失败了的人会被WBE立即扫地出门,他可不想失败。
当然,他也不会失败,因为他是游戏高手,是游戏天才。在沙漠中,在丛林里,在水下,在空中,在IBA宇宙穿梭运输船边,在月球原子能采矿厂前,他的表现,他的战绩永远是最出色的。一个又一个游戏高手失败了,在七零八落坠毁的战斗机器人的废铁中,阿南看见了好些熟悉的面孔,他们和黑人布莱克一样,都曾与他一起同吃同住,而现在他们都要带着永远的遗憾回到他们那贫穷的国家里去了。虽然,因为言语不通,他们从未交谈过,可阿南还是挺同情这些不幸的失败者的。尽管阿南有超人的反应速度和信息处理能力,但仍然时常面临失败的危险。那样,约翰承诺的免费旅游将不再存在,而如果在游戏中被击毙,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了。第七关“水下大鲨”行动中,在500米深的海底,敌人的一束激光差点打穿了他的氧气瓶。第十关“沙漠怒吼”行动中,差点因为没能及时冲出爆炸中的油库而前功尽弃。第十一关“空中冲击波”行动,在大峡谷高速飞行追击敌人时,僚机差点儿和他来了个“死亡之吻”。
幸亏他反应快,僚机在谷底撞成了齑粉,而他终于追上敌机,用一枚导弹将载有月球蓝宝石的运输机轰了下来。最后的第十二关即将来临,WBE给了一整天的假。阿南躺在床上,又想起妹妹阿美来,这半个月来,他还没有给家里去过一封信,不知道小妹怎样了。不要紧,只要明天一切顺利,他就可以拿到那12。6万元奖金了,第一件事,就是要给妹妹买一部市面上最好的电脑。想到这里阿南高兴地笑了。